冬日的糖炒栗子,有你的味道,也是我留下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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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冬后，空气里弥漫着糖炒栗子的味道。走在街上的晴雪饥肠辘辘，觉得这味道分外诱人，她忍不住，在一家炒货店门口停下脚步，买了一包糖炒栗子。可惜，栗子是凉，纸袋子握在手里，找不到那种热乎乎的感觉。晴雪回家就迫不及待剥了栗子来吃，可是第一枚就是坏的。他有些沮丧，瞬间失去了吃栗子的兴致。她打开微博写了一句话：“好想念糖炒栗子的味道。”不多久就有人在下面评论：“想吃就买呗，反正现在正是吃糖炒栗子的季节”。晴雪苦笑了一下，没有回复，关掉了界面。这晚晴雪早早睡下。出租屋里没有暖气，她冲了两个电暖宝，被窝里才有了一点热乎气。就着这点儿热乎气，她赶紧睡去。睡醒之后，她迷迷糊糊拿出手机，打开微博，忽然看到昨天发的那句话下面，又有了一句评论：“想家了吧？”是呀！她想家了。晴雪没有打招呼就回了家，风尘仆仆从省会城市赶回家乡小城。当她拉着行李箱走过火车站的时候，心里却涌上一丝迷茫。她该去哪里呢？高中那会儿，父母离婚，后来又各自成家。她的原生家庭，已经不存在了。每每回到这个城市，她常有无家可归的感觉。犹豫了一下，她准备打车去爸爸家，毕竟爸爸现在住的房子，是她童年到少年时代一直住过的，那所房子是她曾经的家。爸爸和继母对晴雪突然回来很是惊讶，他们正忙着把晴雪原来住的屋子布置一新。继母的儿子要结婚了，一直没有婚房。婚后要住在这所房子里。父亲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热诚。继母像招待客人客人一样，对晴雪客客气气的。晴雪望着这所熟悉又陌生的房子，客厅改了布置，家具多半换了新的。她原来的卧室已是面目全非。墙上的画被取下来，换了“喜”字。床头的小挂饰都不见了，换了新郎新娘的婚纱照。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，都散发着一种“你是外人”的气息，她的心里不由得涌起一丝伤感，还带着那么一点委屈。父亲低声跟她解释：“我们都不知道你要回来，所以也没有征求你的意见。你一直在外地，这间屋子反正也不住，它朝阳空间也大，我和你妈就商量着给你哥哥做婚房啦。”晴雪说：“哦，没事”她还能说什么呢？在这个曾经熟悉的地方，她已经是个外人了。晴雪到阳台上，给妈妈打了个电话。妈妈在电话里告诉她，继父的父亲刚去世，母亲又住院了。现在家里一团乱，晴雪也就没有告诉妈妈她回来的事情。只说：“那你忙的时候要注意身体。”挂了电话回屋，晴雪跟爸爸说，她去妈妈那边住。爸爸也没有强留，送晴雪下楼的时候，爸爸才想起来，问：“你是回来有什么事儿吗？”晴雪摇摇头：“没什么事，就是想你们啦！”拖着行李箱在巷子里走的时候，晴雪都没有再回头看老房子一眼。这里早已不是她的家，似乎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。晴雪沿着旧日街道走了一段路。街道，还是熟悉的街道，但是找不到旧日的温情。她走了有一阵子，浑身就凉透了，犹豫了一下，她还是掏出手机给皓白打了个电话，皓白听明白晴雪现在在大街上，立刻说道：“你等着，我马上过去找你”。站在街边的晴雪看到皓白向她走来的时候，鼻子经不住一酸，他还是和年少时一样，步幅很大，走路很快，只是不晓得为什么，晴雪觉得觉得她今天走路像个老年人。皓白很快到了晴雪的眼前：“真想家啦？”晴雪忍着泪：“真想家了，只是到这个城市才想起来，我已经没有家了。”皓白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：“鼻子都冻红啦，我先带你找个暖和的地方。”旁边正有一家豆浆店，皓白就拉着晴雪走进去。因为不是饭点，这里很安静。皓白给晴雪点了一杯热豆浆：“在街上呆了很久吧，先喝杯热豆浆暖一暖。”他的目光还是那么温热，如同当年一样。晴雪和皓白是同一个小区的邻居，也是同一个学校的校友，上学那会儿，晴雪父母总是吵架，吵闹声震耳欲聋，还伴随着摔碎东西的声音，整个楼栋都能听见。父母一吵架晴雪就躲出来，皓白家就常常成为她的避难所。皓白当年为了上学方便，住在她爷爷家。他的爷爷是个退休老师，会拉二胡，还写得一手好毛笔字。晴雪此刻喝着热豆浆，往事又一幕幕走来，那时候的她，纵有万般不开心，可是有皓白在，有暖心暖肺的糖炒栗子，可以翘首期待的未来。可是现在她不开心的时候，也只能在异乡，一个人默默咽下苦水。皓白等她喝完一杯豆浆，又点了一杯，才问：“你到你爸爸那边，去过了？”晴雪点点头，她没有说家里的情形，但是皓白是明白的，她说：“你爸爸现在跟你继母过的挺好的，很少听到吵架的声音，其实这样也不错。他年纪大了，需要一个伴儿，需要安静的生活！”晴雪说：“是呀，他似乎一点儿都不希望我回来。”“他还是想你的，每次见到我，他都跟我提起你。只不过，你得明白，每个人都得有自己的生活”皓白说。“是呀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。”晴雪看着皓白心想：也许你的生活里，也不需要有我。皓白换了个话题，问：“入冬了，越来越冷啦，你租的房子里有暖气吗？”“没有，不过房子朝阳，不会太冷。”“怎么会不冷，你最怕冷啦。”皓白说，他还记得晴雪最怕冷，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。每每他们两个人在冬日的街头走着，他都忍不住想去握她的手，可是又觉得不好意思。他知道她喜欢吃糖炒栗子，就每次都买来给她吃。总觉得吃了栗子，她就会暖和一些。现在她独在异乡，一个人面对生活的冷暖，纵然知道她怕冷，他也鞭长莫及。天色变晚，晴雪打算去寻一下宾馆住下。皓白说：“还是住我家吧，没什么不好意思的，家里就我和爷爷两个，爷爷还经常念叨你呢！”于是，两人一起往皓白家走去，天还是很冷，但是晴雪没觉得有那么冷了，大概是那杯热豆浆的缘故，又大约是，因为有他在身旁。爷爷年龄大了，但是笑容依旧慈祥：“真的长成大姑娘了，你去省城那边有三年了吧？三年不太见你回来。”晴雪笑笑：“爷爷记性真好，我在那边工作忙，所以难得有时间回来。”你说当初你爸妈怎么就舍得让你去了那边呐？孩子留在身边，能经常看到，心里多么踏实呀。晴雪当年在省会城市，上完大学，就跟家里说要留在那边工作。爸爸妈妈都没有反对，也许在他们心里，也希望女儿离他们远一点，会省去很多麻烦，当然就算他们想挽留也是留不住的。倒是有一个人有可能留住她，但是这个人，并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。陪爷爷聊了一会儿天，老人家累了，就去休息了。房间里安静了下来，晴雪吃了一个栗子，味道香甜，她说不知道为什么？在省城吃的栗子，总不是这个味道。“因为这是老家的栗子。”皓白一边帮她剥栗子一边说。“有的时候，我挺想回来的，尤其是冬天的时候，我会特别想念。想念这个城市的糖炒栗子。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回来呢，反正我在那边的工作，也没固定下来。我再找份工作也是一样的。”皓白静静听完她说的话，又沉默良久说：“如果在那边发展的好，留在那里也不错，大城市总是机会多。”三年前他不曾挽留，三年后他依然不劝她回来。晴雪低下头去专心吃栗子。过了一会晴雪说：“我回来忘记给你带礼物。”“你回来就是礼物，你的存在就是最好的礼物。”晴雪抬头看着皓白，皓白也看着晴雪，两人眼中仿佛有火苗在闪，但很快那火苗就暗淡下来。皓白又低下头去。晴雪占了皓白的房间，皓白就去爷爷的房间睡。他来到爷爷的卧室，爷爷还没有睡：“你有没有告诉小雪，你明天要做手术的事情？”爷爷问。皓白摇摇头。三年前他被查出膝盖骨，骨头坏死，这几年一直保守治疗，可是3年过去，吃了很多药也试过很多偏方，都没有明显疗效。前不久，医生建议他换膝盖，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，最终决定做这个手术，日子就定在明天。皓白说想推迟几天再手术，爷爷说：“好不容易预约好的手术时间，怎么能说改就改呢？你是想晴雪走了再做手术吧？也许他不介意你的腿呢？”“可是我介意。”晴雪说。准备返回省城就之前，她去看了看爸爸。告诉爸爸因为工作忙，继母大儿子结婚，就不回来参加婚礼了。送晴雪下楼的时候，爸爸突然想起了什么，说：“对啦，你这次回来有没有见过皓白啊？记得当年上学的时候，你和那孩子很要好，他这几年过得很辛苦呀。”晴雪心一下子缩紧，问：“怎么了？”“他一只膝盖骨骨头坏死了，三年前就查出来了，这几年一直在治疗，怎么你一直不知道吗？我听说他这阵子正要去换膝盖呢！”晴雪愣了一下之后，对爸爸说：“我有事儿，先走啦！”说完就飞快的奔跑起来。晴雪气喘吁吁跑到皓白家楼门口的时候，皓白正准备往她的行李箱里塞一包糖炒栗子。“别塞啦，我不想回去了。”皓白一愣，手不由得停住。“不回去啦？为什么？”“因为这个城市有好吃的糖炒栗子。”愿你的心中，也像主人公一样，即使心如冬日，也能因为某个原因，变的温暖。